风像恋人的巧手轻滑过姑娘的面庞，轻轻的柔柔的。清澈的溪水倒映着桃花，在夕阳的余辉中泛起粼粼波光。
他牵着她的手漫步于桃花小溪边。他轻托着她杨柳般的腰肢，抚摸着她桃花一样粉嫩的脸颊和瀑布般柔顺的秀发：“春花，明天我们就将携手走上红地毯了！”
他的言语里充满了幸福和激动。
她的酒窝里斟满了幸福和喜悦。
多年的相爱和期盼，明天就将踏上梦寐中的红地毯，为他们倾心的爱恋划上一笔鲜红饱满的句号。为他们的未来添上精彩的一笔。
他将她揽入怀中。
她的胸口像揣了个兔子在突突乱窜，脸上泛起幸福而羞涩的红晕。
远山在缓缓地倒下……
一阵风吹来，将她的裙摆吹走。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猛一用力把他推到一边。
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情绪有点激动：“春花，你这是怎么啦，难道你不爱我吗？”
其实他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她那种痛苦的表情和难以名状的苦衷。
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忧伤。他在心里暗暗地说道：春花，你知道吗，爱你的这颗心无论风中雨中，日升月落一直都守候在你的身边，从未改变过。
他的深清感动得桃花含笑频频，溪水低吟浅唱。
她双眸闪动，楚楚依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的委屈和无奈，但她没有埋怨他的不解，相反更对他的爱坚信不移。他越是对她好，她越是感到对他的亏欠，越是有一种负疚感。
“强，”她含笑的酒窝中似有道不尽的苦楚，“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是真心的。这几年你不仅给我带来了快乐，更给了我生活的勇气，让我看到了希望并感受到了温暖和幸福！但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它在我心底，折磨了我这么多年，今天我要告诉你。待我说完之后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
清澈透明的溪水倒映着她抚媚的身姿，鲜艳的桃花迎风带笑，宛如一幅美仑美焕的人面桃花图。
此时的她满脸红潮，媚眼如丝，双峰随着她的喘息上下耸动，是那样的可爱和诱人。他越看越爱，心中升起了一团火，这团火越烧越盛一发而不可收，他重新把她揽入怀中，吻住了她的樱唇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春花，我发誓：今生，我只爱你，我会一辈子守护在你的身旁，海枯石烂永不变心！”他无法掩饰心中的爱意对她说道。
他们在彼此的激情中迷失……
“强，我爱你！可是……”她抬起羞涩而又散发着幸福光彩的脸庞对他说道。没等她说完，又一次被他的嘴堵了回去。
他用舌头添着她颤抖的牙齿，终于他的舌头冲破了她把关的牙齿并一举冲进了她的嘴里，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吮吸着她口中的芳香。
远山再一次缓缓倒下，溪水屏住呼吸，鸟儿躲进树丛，小草弯下腰，铺成柔软的地毯，迎接相爱的人。
她起身坐了起来，脸上挂着红地毯般的笑容。目光中带着缒绻的疲乏。在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之后终于将抑郁在心头多年的那一幕慢慢的启封。
那是一个灰暗的夏季。她头上插着一支花，甩着羊角辫，放学后，她的同伴们一蹦一跳的像住常一样到玉米地里打猪草。
一只小鸟从她的身旁经过，那美丽的羽毛吸引了她，情不自禁地随着小鸟向玉米地深处走去。小鸟在一棵玉米旁停下来，悠闲地用嘴剔着漂亮的羽毛。她静静地停在一边欣赏着。突然有人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乖乖地听话，不然我就掐死你！”那只小鸟吓得扑棱扑棱着翅膀跑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遭遇吓昏了。头上的那朵小花掉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人在她身上疯狂地吻着、摸着、撕扯着她的衣服……那一年她１３岁。
说完这些，她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着他刚才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挡不住我对你的爱，今生今世我只爱你，非你莫娶！”她更相信这些年来他们的爱会赢得他的谅解的。
她的脸上挂着红红的笑容。幸福的地合上双眸等待他的红地毯，等待进入那温暖如春让她魂牵梦绕期盼已久的港弯。让那颗曾经受伤的心不再漂泊。
她是无辜的，是受害者。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他不由得对那个蹂躏她的恶魔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他撕个粉碎方才解气。他为她的不幸遭遇而怜悯和同情。他紧紧地抱着她。猛然间他想起昨天，对，就是昨天，同事许“半仙”在办公室向大家宣布张三的老婆红杏出墙，李四又荣幸地获得了一顶绿格银银的绿色帽子。
他们肆无忌惮地聊着坏笑着。那笑声像一根无形钢针扎进他的身上，他顿觉五脏俱焚。
他感觉有一种无形的网裹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呼吸困难。他使劲想把它挣脱，但怎么也挣脱不掉。
他怔怔的看着她，恍若梦幻他的头脑一片空白。渐渐地，眼前的她变得陌生和可怕起来。抱着她的手不由的颤抖了一下，慢慢地放开她……
一行泪水悄悄的滑落下来。她睁开迷离的双眸，望着那个曾激起她一颗受伤的少女之心重燃希望之火的熟悉的背影，渐渐地迷失在幕色之中。
一年以后当桃花又一次盛开的时候，他幸福地挽着女孩的纤手踏上了红地毯。不过，那个和他携手相拥的女孩不是她。就在他跨上红地毯的一瞬间，忽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醒来时，一片漆黑。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斑驳悠长的幻觉，那个和他相约百年，共渡一生的姑娘也悄悄地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医生告诉他，通过角膜移植，可以使他恢复视力，但要找到和他匹配的角膜才行。他苦笑着没有说话。因为他明白，那是大海捞针！他不抱任何希望，就想一辈子待在医院里了却余生。
时光在黑暗中流逝。
夏天的时候，医生告诉他，有一个叫春花的女孩愿意为他捐献眼角膜！
这本是一个让人兴奋和激动的消息。一个完全可以让他为之欢呼跳跃振臂高呼的好消息！他期待着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而却并没有像人们想像中那样兴奋。相反，他听了这消息后，不亚于一颗炸弹。只炸得他头昏脑胀，颤动不已。将那个本已忘却的记忆重又唤醒：盛开的桃花，清澈的溪水，倒映着一对相依相偎的恋人。就在他们相携将要踏上幸福的红地毯时，他却狠心地离开了她。
他清楚的记得，在他离开她的那一刻，她那绝望的眼神至今回想起来都让他心颤难安。而那时他却没有一点这样的感受。她双眸依楚，泪水盈盈。凄苦绝望的神色，疼得桃花纷纷跌落尘埃。
粉红的桃花，粉红的春天，粉红的记忆被他离去的脚步踩得粉碎。
她痛楚的泪珠和着纷落的桃花揉碎成片片春泥，跌落在空旷的山间，发出撼人心灵的回声，却没能唤回他曾经相守了五年的心。
往事不堪回首。他痛苦的低下头。泪水在无声的世界里浸透了他的心，良知在慢慢地复苏。
离约定的手术时间越来越近。他的心狂乱地跳着。说不清是羞愧还是兴奋，让他难以入眠。他按照医生的要求做好了手术前的准备。想到即将重获光明，他渐渐的兴奋起来。他想待自己出院后，要找到春花。好好的报答她，让她那红地毯般的笑容重新荡漾在她那桃花般艳丽的脸上。让她笑的更美更灿！想到这些，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开心笑容。
医生进来告诉他，那个女孩子取消了捐献眼角膜协议！
他的心一下子冷到了冰点！好久好久没有一点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角发出一丝丝的笑，是那种阴森森的透着寒气的笑。
他恨她！恨她玩弄了他！恨命运跟他开个玩笑。
他想，让她在马路上被车撞死！不，那样太便宜她了。撞她个半身不遂，永远站不起来。让她生不如死，痛苦终身。或者让她夜里做梦遇见魔鬼，掐她个满脸血痕，不能见人。或者再让她遭色狼强暴永远嫁不出去！……他这样不停地想着，来满足内心的憎恨和不满以求得一丝丝的快慰。
渐渐地他平静了下来。这能怨谁呢？当初是他无情在先，现在也怪不得她。报应啊！这样反倒更好。从知道她将为他献角膜的那一刻起，他的内心一直愧疚不已。现在统统都让它去见鬼去吧！
他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黑暗旅程。
外面下起了雪。大地披上了洁白的衣装。他的心在慢慢的冰冻。
春天快到的时候，医院又一次通知他，找到合适的角膜了。他显得很平静。平静的接受了院方的角膜移植方案。那种平静简直是一种让人不能容忍的麻木。
手术很成功。不到一个月就可以重获光明了。
一切来的太顺利，太意外了！
躺在病床上，他还有点不敢相信。他感激那个让他重见光明的人。
医生告诉他，待他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就能知道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心人了。
医生给他拆去了绷带。他倍感光明的美好，生活的可爱。
重见光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医生那个好心人是谁？他要好好感谢那个人，用一生去报答他。
医生告诉他那个人叫春花。
春花！？不可能？他的头摇的像拨浪鼓。绝对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医生确定地点点头：“还记得第一次吗？那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那么做，不得已才放弃的。可后来她还是做了！”医生还告诉他，她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愁绪，离开的时候满脸红红的笑容。
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沉闷的敲击在他的身上，他疯一般地离开医院，向春花家奔去……
春花的母亲坐在门前，平静地端详着春花的遗照。照片里的春花脸上挂着他熟悉的那种笑容。
他双手使劲地撕扯着头发，发出狮子般的狂吼：“不，这不是真的！怎么会是这样啊……”
他手捧一束粉红的桃花站在春花的墓前。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轻轻地为她擦去上面的灰尘。清晰的照片上，忧郁的眼神凝望着他。嘴角却挂着红地毯般的笑容…… 发表：《醉翁亭文学》２００７年第一期 |
